水族馆。
执法员已经把这里堵死，除了几个有工作证的老员工，其他人禁止入内，连馆长过来都不放行。
温心看着偌大的水族馆，不由地冒出来一个念头，真的能保证万无一失吗。
水族馆主要分为三个展区，鱼类展区、水母展区、企鹅展区。
鱼类展区最大，分为冷水鱼展区和热带鱼展区。
他们先去的便是热带鱼展区。
水族馆是唐逸带队，没见到他人，应该去别的馆盯梢了。
门口站着两名执法员把守，萧晏走上前：“没有什么异常吧？”
“队长，一切正常，连个鬼影都没看见。”
温心眼皮又开始跳了，明明是一个好消息，却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一般。
只见下一秒，萧晏便往热带鱼展馆内走去。
他走了没几步，突然顿住脚，转身，看着站在原地的温心。
温心脚没抬，尴尬地笑着：“我在外面等你可以吗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
因为她怕水，从小就怕。
“里面被水包围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。”
“不行。”萧晏立马拒绝，“你说过一步不离，要是害怕就用手把眼睛捂住，我牵着你走。”
温心想了下他说的糗样，还是算了，认命地跟上去。
不由地想，如果是唐逸，他就绝不会强人所难。
她踏入展馆的那一刻，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的水下世界。
圆拱形玻璃墙的设置，有种置身海洋的感觉。
一抬头，一群五彩斑斓的鹦鹉鱼如同一队舞者，它们身上的鳞片闪烁着耀眼的光泽，每一次游动都带着优雅与灵动。
如同大自然挥洒的一幅画卷。
平时人满为患的水族馆，现在只剩他们两个，这一刻才是属于这些鱼儿的天地。
热带展馆后面紧跟着冷水鱼展馆，也是圆拱型玻璃道的设计。
比起热带鱼，冷水鱼的体型要大很多，像鳟鱼、锦鲤、鳡鱼。
温心没心情看鱼，全程低着头，跟在萧晏身后。
这种周围都是水的感觉，让她心慌，眼皮一直跳。
她试图用谈话来缓解这种感觉：“萧队长，你觉得为什么凶手每次摆放尸体的位置，都跟水有关？”
萧晏脚步没停：“在基督教中，水象征着精神重生和进化。”
“和我想到一块去了，所以说凶手还真把自己当成上帝了。”
“看谁不顺眼就送他上西天的上帝？”
两人说了几句话，温心的身体舒服了好多。
这时一只锦鲤从脚边游过，它浑身金黄，闪闪发光，尾巴像是镶着钻石。
她目光不由地跟着那条鱼游走，看到了一条由鱼群组成的彩虹，好美。
但最吸引她的，还是那条近一米的黄金锦鲤。
“那是什么！”
在那条黄金锦鲤的上方，水面上，漂浮着一个白色物体。
萧晏第一时间冲过去，看清了。
那不是什么物体，而是一个人！
一个漂浮在水族馆内，已经死去的人！
他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，仰面漂浮在水上，看不清脸。
第七具尸体还是出现了。
尸体被专业人员打捞上来，温心也看清了他的脸。
“怎么可能！”
她看着那张脸，每个毛孔都写着不可思议。
“死者是蒋笙？！”
可蒋笙是她算出来的凶手啊，怎么会死在第七起凶杀案的现场。
难道是被反杀？或者，他根本不是凶手？！
数不清的谜团瞬间在脑中乍现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“队长，死者手里握着一个东西！”
执法员的声音吸引了温心的注意力，只见蒋笙右手握拳，真的抓住个什么东西。
手指被掰开，是一个十字架。
她看着这个十字架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。
*
“队长，法医已经到达现场，是否对被害者进行DNA检测？”
“不！”温心盯着尸体手里那枚十字架，突然出声打断，“他不是被害者，他就是凶手！”
“我们从一开始就分析错了，因为这一系列的谋杀，不是为了送被害人去往生，而是在献祭！”
“他在用前六个人的命，来给自己献祭！”
萧晏皱眉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温心：“身上白色的衣服，手里握着十字架，再结合他是基督教徒，你想到了什么？”
她没等人回答，自言自语，“耶稣，他是被钉在十字架上，身上只裹了一件白布，据说三天后，耶稣复活。”
有人质疑：“你是说他会信这个？”
“一个久病不愈的人，他没得选，他不得不信。”
萧晏蹙眉，沉默着没说话。
*
现场分析很快出来，没有发现打斗痕迹，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指纹。
所有的一切都指向，就是蒋笙自己跳进展馆内的。
可萧晏还是觉得这一切，存在蹊跷，“如果他真的决定自杀，为什么还要擦去指纹。”
“追求完美不行吗，前六起案件中，他不是也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吗？”温心反驳，“献祭是他最重要的事情，他需要做到完美。”
一直向着他的唐逸也产生疑问：“队长说的有道理，还有字母B，水族馆内，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字母B的标识。”
这点温心确实无法反驳。
萧晏给出决断：“先做尸体解剖。”

刘母穿着一身黑衣，头上戴着一朵白花。
见到巡查官表现得很配合，主动把他们带到女儿的卧室，整个房间的装修和外面不同，是女生喜欢的粉色系装修风格。
温心扫视了眼房间，再次好心劝道：“其实破案不用这么麻烦，只要让我见见尸体，我可以算出来。”
萧晏带上手套，没搭理她，倒是一起进来的执法员是个话唠。
“这又没外人，也不用立人设，这可是关乎人命的大案，没空陪你玩过家家。”
温心内心翻了个大白眼，这人昨天还打电话给萧晏，说我能算出凶手。
这转变得也是太快了吧！
“你有没有觉得，你的名字叫许愿，跟我的玄学也算是近亲了。”
执法员一听温心在他队长面前污损自己形象，立马义正言辞：“我那清风徐来的徐！”
温心摊摊手也不再多言，学着他们戴上手套，然后站在角落当个摆件。
没多久，话唠执法员像是发现了什么：“队长，你快来看书桌！”
温心也好奇地走过去，徐愿一手掀开桌垫，一手照着手电。
粉色的桌垫下面，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刀痕。
从刀痕上看，刀子应该不大，很像削铅笔的小型壁纸刀。
其中长短、深浅不一，有的地方很密集，应该是在情绪不稳定下胡乱砍的。
情绪调节障碍。
这是温心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，只是只凭借这些刀痕，并不能证明她有精神问题。
徐愿：“队长，你说她为什么要画这么多刀痕，是不是有什么压力？”
萧晏蹲下身，“不知道，但这些刀痕不是短时间内刻的，估计很早就有了。”
没错，温心心想，并且她在刻这些刀痕的时候有意掀开桌垫，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，这么看来，她不像是简单地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。
徐愿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刀痕，打了个寒颤：“队长，你说这些刀痕，会只往桌子上刻吗？”
温心也看向徐愿，虽然他看上去大大咧咧，但想问题却很仔细，刚刚她顺着往下想，下一个出来的词，就是自残。
“她会不会在别的地方也刻过，比如床后面，比如柜子后面，再比如，自己的身体？”
温心不解，问出第一个问题：“尸体不是被巡查司带走了吗，她有没有自残行为，你们会不知道？”
徐愿蹙眉，望向萧晏，他不在巡查司，没法第一时间收到情报。
萧晏接话：“你说的没错，尸检报告上，确实发现她手臂上有刀割的伤口，这也是我过来的原因。”
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，看来这位楚家千金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徐愿：“对了，我想起签尸检报告的时候，楚家父母不是拒绝配合吗，会不会是在隐瞒她女儿自残？”
温心眼睛一眯，“他们不愿意尸检？”
徐愿也很不理解这对父母的做法：“是啊，自己的女儿被害，死因不明，连尸检都不愿意。”
有问题，她父母的表现明显不对劲。
试想一下，如果有人在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，把你亲人杀害，并放在自家冰柜，你一定会很担心对方这个隐藏的危险源，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凶手。
可楚家人却没有这么做。
温心站回墙角，思考这一连串的奇怪，忽然一瞥眼，发现柜子后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。
她伸手进去，拿出来一个落了灰的笔记本。
上面是歪歪扭扭还夹杂着拼音的字体。
“妈妈今天给我买了个新本子，我很喜欢本子，也很喜欢妈妈。”
“妈妈和爸爸又出差了，我不喜欢一个人。”
“今天语文考了一百分，妈妈送了我一件艾莎公主裙，我好喜欢！”
“最近学习越来越难了，我感觉自己好笨......”
本子页面有点发黄，后面的字体明显成熟很多。
“这次考试第七名，妈妈说她很失望，也没有奖励了。”
“我被同桌欺负了，也不敢和父母说，每次放学回来，他们的第一句话永远是‘今天学得怎么样’，我讨厌他们......”
“今天期末考试，我感觉自己又考砸了。”
“果然，全班第三十五名，妈妈一个劲哭，我也想哭。”
“学习学习学习！！他们眼里只有学习......”
“谁来救救我，我讨厌学习！”
“讨厌，讨厌，讨厌！！”
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，后面的几页全是空白，看来这个本子从那天后就被遗忘在柜子后面了。
不知是不是不小心找不到的，反正这个本子从“好喜欢”变成了“满是灰烬”。
温心抖了下本子上的灰尘，递给萧晏：“看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楚家千金，生活并不愉快。”
她从口袋里摸了半天，翻出来一枚五角的硬币。
这是今早买饭，老板找的。
硬币往空中一扔，“啪嗒”一声，稳稳落在桌子上。
徐愿听到声音，好奇地过来：“你用五毛钱也能算卦吗？卦象怎么说？”
温心浑身一惊，似乎突然看了什么可怕的事，不似刚才那么松弛。
她语气肃冷，一字一字认真地质问：“你们说实话，这到底是第几起命案？”
萧晏也停下看笔记的动作，转过头看着她。
温心每一个字都无比坚定地说道：“第四起，今早发现的那具尸体，是第四位受害者，你们还有多少没告诉我？”

这句话一说完，那人不再是沉默，反而猛地抬起头，情绪大幅度波动，愤怒地想起身，只是困于桌子上的锁链，他再挣扎也无济于事。
“没人让我来，人是我杀的！真的是我杀的！”
他的情绪过于激动，萧晏问不出什么，只能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。
在观察室里，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，但整个看起来仍然紧绷，还偷偷擦过眼泪。
唐逸：“队长，不管是年龄、性格、体型，他都和我们的推测不符，如果真的像温心所说，那凶手一定不会来认罪，而是会再次犯案。”
萧晏看着监控里情绪崩溃的男人，“你会觉得一个变态连环杀手，心理素质这么差吗？”
不会。
并且从他杀完人处理尸体的手法上看，更像是在享受作案过程。
萧晏下了判断：“他不是凶手，估计是被人威胁来顶罪的，去查一下他的家人，看看都有谁。”
温心在心中点头，这个方向是对的，看来这位脾气暴躁的队长，关键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。
谁知道她在心里刚夸完人，萧晏便突然转身往门口走去，期间还侧头看了温心一眼。
虽没指名道姓，但目的明显：“把无关人等送回去。”
温心顿时就起火，“无关人等？等你找不到凶手哭着求我的时候，看你还说不说这几个字！”
温心不走，当初是他们闯进自己家把她抓来，现在又要赶人？
听没听过一句话，请神容易送神难！
*
“队长，查出来了，薛城，四十二岁，在金城工地工作，妻子在三年前心脏病去世，留下一个女儿，十五岁，叫薛萍。”
这信息，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平凡的家庭。
萧晏翻阅着薛城的介绍，在听到女儿名字时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。
打断徐愿的话：“先查一下薛萍的生辰八字。”
结果出来了。
他直觉这名字在哪见过，翻出来昨天给他的下一位遇害人名单，在第二页，就有薛萍的名字。
和徐愿调出来信息一模一样。
薛萍的生辰八字，完全符合凶手的下一个目标。
只是这次，凶手没有杀人，而是先通知了受害者家属，让他来顶罪。
这么看来，薛萍现在大概率已经在凶手手里，凶多吉少。
“唐逸，你带人去他家找人，如果找到人，一定要把她带回巡查司，徐愿，你去破解薛城的手机，看看有没有可疑的电话或者短信。”
两人分头行动，徐愿进了一个专门的房间，里面四台主机，六台显示器，还有密密麻麻的一堆线和各种仪器。
他熟练地破解出手机密码，然后和电脑插上线，信息传入电脑。
他敲打着键盘，不多久就调出来一个页面：“有了！一个查不到IP地址的电话，通话时间在今天早上八点十三，四十秒，信息被对方加密过了。”
萧晏焦急道：“有办法破解吗？”
“这是最新的量子加密，军队用的，咱们巡查司都没有这么先进的系统，我破解的可能性很低，对方还有可能设置了反攻系统，一旦侵入，对方就会知道。”
萧晏皱眉：“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。”
没多久，唐逸那边消息传来，和设想的一样，薛萍果然失踪了。
线索中断，只能去从薛城那边突破。
*
审讯室。
萧晏这次直接进入主题：“薛萍失踪多久了？”
提到薛萍两个字，原本呆滞的薛城浑身一颤，惊慌地抬起头，眼睛里带着恐惧、绝望，还有——
一丝祈求。
温心被这个眼神烫到，那是一个焦急等待孩子归来，渴望的眼神。
可马上，他又摇了摇头，咬住嘴唇，一个字也不说。
温心终于看不下去了，上前劝解：“你只有把实情说出来，我们才能帮你，要不等时间一到，你女儿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！”
薛城身子发颤，温心继续道：“凶手准备杀七个人，你女儿是第五个，你的认罪不会让他罢手，只会为他拖延时间，把实情说出来，相信我们。”
薛城双手掩住双眼，颤抖得更厉害了。
谁都没再说话，只等着他自己想明白。
终于，他选择相信巡查司。
“好，我相信你们，只是我女儿还在他手里，你们一定要把她平安救出来！”
对比薛城的激动，萧晏冷漠的像台机器：“凶手是谁，你见过他没有？”
薛城抓着头发，仔细回想：“我只在今早接到他的电话，用女儿威胁我，让我来巡查司自首，他用了变声器，只知道是个男的。”
温心提醒：“他有发你女儿的照片吗，只要有照片，我可以算出个大概位置。”
“没有，他让我听了几句女儿的声音，她叫得很惨，我没有办法了，只能听他的话。”
“她说了什么？”
这次薛城停顿了几秒，自责道：“她在哭，在求饶，还说她冷。”
“冷？”这个字突然让温心眼皮跳了一下，从此小到大，她眼皮跳就没发生过好事。
她和萧晏对视一眼，看来两人想到一块去了。
出了审讯室，坏消息就来了。
一名执法员神色慌张地找到萧晏：“队长，又发现尸体了。”

“冷冻车里，发现一具十六岁左右的女性尸体，发现人是司机，现场已经被封锁。”
这么快？温心心中咯噔一下，她直觉是同一个凶手作案，但作案时间比她推测的提前了三天。
这不是一件好事。
她和萧晏立马赶往现场，他们绝对想不到，这次的案发地点，居然和上次发现尸体的车是同一家公司的。
萧晏下了车，表情冷得吓人：“不是下令封锁案发地点了吗，怎么还有车辆往来？”
那名执法员也很慌，他本以为这里加强了巡视，即使凶手有胆子作案，也没胆选择这里。
“这冰是运往水族馆的，那些动物不能没有冰，所以即使限制了大部分载冰车辆，水族馆还是照常发放。”
案发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带，有执法员在拍照，温心提着心里的那根弦，走到跟前，看清了死者的脸。
是薛萍。
她父亲刚选择相信巡查司，便传来女儿被杀害的消息。
薛萍没有像前几起命案那样，尸体摆放成凶手想要的样子。
她蜷缩在角落里，张着的嘴巴上已经凝聚起了冰霜，眼睛睁着，看向车门处，想必在最后一秒，她也希望这扇门能打开，有人来救她出去。
可惜，门没开。
她就在痛苦与绝望中，一点点走向死亡。
除此之外，还有一点可疑。
在车厢右侧的车壁上，有用红色喷漆写的一个巨大的字母——B。
应该是凶手留下的。
一个作案严谨，不留下任何一丝线索的人，特意在车厢内留下这个字母。
突然，温心脑海中闪过那四张照片，有什么东西串联了起来。
原来前几起案子凶手留下的记号，不是数字三，是字母B。
死者的身体，是字母最左边的竖线。
可她还是不知道凶手这么做有什么目的。
一个暗示？或者是——挑衅？
但至少可以证明，凶手为同一个人，这是第五起杀人案。
只是，犯罪时间和温心预测的不一样，时间提前了。
这也导致他来不及摆放尸体，只能在内壁仓促留下一个字母。
有执法员上前问萧晏：“队长，需要通知法医，检验DNA调查死者身份吗？”
萧晏看着车壁里的字母，因为冷气，字母喷漆被水滴融化，像鲜血在滴落。
“让法医来，不用做DNA。”
萧晏吩咐执法员调取车辆监控，并让司机配合询问。
温心不懂这些，她看着薛萍，从口袋摸出枚五角钱。
她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小时，身上还残留着些气运。
硬币被抛起，“啪嗒”一声落在尸体前面的水泥地上。
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声音，很紧迫地朝她喊着，她跟着那声音，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——
“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，他安息了。”
*
这句话出自圣经，原文是这么说的“天地万物都造齐了。到第七日，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，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，安息了”。
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，为什么在薛萍身上执念这么强？
温心平复了下局促的心跳，想到了一个可能。
这句话是凶手对她说的。
恐惧、绝望、无助，所有的情感汇聚在一起，形成一个烙印，刻在她的身上。
薛萍身上才有这么强的执念。
凶手是基督教徒？
她记得在城北，有一座老教堂。
或许可以从那里找找线索。
谨慎起见，她还是把卦象的结果和推测告诉了徐愿，再被转告给萧晏。
虽然她不确定这名性情古怪的巡查官对她的话信几分，但她记得唐逸跟她说过一句话。
“任何有关案件的线索，都应该被重视。”
她看着薛萍，想到那位在巡查司泣不成声的父亲，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如巨石般压在心头。
她有了一点私心，她想帮助这对可怜的父女。
*
法医的初步检测也出来了，死亡时间在早上五点到七点期间，尸体后颈处发现注射异丙酚伤口，但抽取血液检测后，死因判断为低温致死。
换句话说，薛萍是被活生生冻死的。
凶手虽然注射了异丙酚，但用量没有达到让薛萍昏迷的程度。
萧晏抓住了另一个关键信息：“五点？”
凶手在八点十三给薛城打电话时，薛萍就已经遇害。
声音很可能是提前录好的。
通话加密，提前录好声音，作案现场指纹等关键性证据都被抹除。
多么可怕的一个人，多么缜密的一套犯罪计划。
如此强大的反侦察能力，连巡查司都发怵。
可越是藏在暗处的人，才越恐怖。
他到底想干什么？
只是为了杀人吗？

“当然可以。”
她刚回答完，这位叫“风筝线”的网友刷了正好价值三千人民币的礼物。
温心赶紧拉她上麦。
是位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的女生，长得很漂亮，她像是第一次连麦算卦，看起来有些无措。
“主播你好，一年前刚跟老公领证，最近发现他总是晚归，对我也不如以前热情，衣服里出现过我不认识的口红牌子，怀疑他出轨。”
哇哦，出轨的戏我爱看（坏笑）
小姐姐好漂亮~要不要约*一把~
用户“和气生财”被主播踢出直播间，永久禁止进入。
风筝线继续说：“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出轨，如果出轨了，那个人是谁？”
姐妹清醒一点，这一定出轨了啊！
出轨实锤！
你要问这种问题，我觉得自己也可以去算命了
温心没被弹幕影响，按照自己的流程走：“有你老公的照片吗？”
“有，我去拿。”
风筝线拿过来的是两人的结婚照，照片里女生手捧着鲜花，男生微微侧头看着女生。
温心没有多说，拿起三枚山鬼花钱往空中一扔。
“他确实出轨了。”
风筝线听到这个答案后，很平静，只沉重地叹了口气。
其实她决定算卦的那一刻起，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。
只是这个答案，需要一个人来点醒她。
草，渣男！姐妹快离婚啊！
同意楼上，出轨不可原谅！
她的问题没回答完，温心拿起山鬼花钱，再次算了一卦。
出来的结果让她有些意外。
“老板，我的卦能算出来出轨人的样貌、职业、住址等等一些特征，但今天这个卦象......”
温心顿了一下，直播间的气氛都被带了起来。
都迫切想知道到底谁是出轨的小三。
终于，温心的声音再次传来：“卦象上显示，你老公出轨的是位五十一岁的大妈。”
什么？？
等等，我脑子有点思考不过来
姐妹，你老公多大？
好炸裂的剧情，即使是演的也行，我是土狗我爱看！
风筝线眉头一皱，随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：“有，他的一个客户，合作了好久，关系不错，五十岁左右，家里很有钱。”
“可是，她也有家庭啊，还有儿子，我还见过，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......”
等等，双方都出轨？！
我去，这是编的剧本吧，太假了！
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剧增，一部分斥责出轨的这对狗男女，一部分斥责温心，觉得是剧本，并且编导太假。
温心也很委屈，直播间没人的时候，她都没有想过找拖造假，现在有人了居然被质疑成剧本。
不过，马上就有个洗清自己的机会。
“老板，卦象上还显示，你老公现在就和他的出轨情人在一块，要是不信，你可以打个电话试试。”
风筝线还挺注重直播间粉丝的好奇心，重新找了部手机，拨通了她老公电话。
电话“嘟嘟”一直响，就是没人接通，一分钟后，自动挂断。
风筝线再次拨打出去，还是没人接。
等到第三次，电话终于接通了。
“喂，干嘛？！”
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，而风筝线却镇定自若：“老公，你在干嘛呢？”
“这个点，我当然是在上班啊，你别一遍遍打电话了，影响我。”
有了刚才温心的话，风筝线当然不信他，继续下套：“那你下来，我就在你公司楼下，给你带了杯奶茶。”
对面安静了。
三秒后，他才想好理由搪塞：“我不在公司，在陪客户呢。”
“谁啊？”就在这时，手机那头突然传来一道女声，话题中断了。
实锤了，他就是在偷情！
死渣男，脏东西
没人夸女孩的应变能力和心态吗，真的强
对方安静了十秒后，男声再一次响起，变得更加烦躁。
“好了，挂了，别来烦我。”
电话传来一串忙音，和女孩小声的抽泣声。
小姐姐别哭了
为了这种渣男不值得
快分手啊，快跑！
温心没说话，直播间就这么安安静静，只有滚动的弹幕形成一双轻轻安慰女孩的手。
半响，女孩才缓过来。
“谢谢你主播，没问题了，我下去了。”
“等下。”温心喊住她，“你打算怎么做？”
女孩擦去了眼泪，无比坚定：“和他坦白，然后分手。”
温心一眼看破：“太便宜他了，他现在巴不得你快点离开。”
就是姐妹，要闹得人尽皆知，要他身败名裂！
赞同，我真的看不下去了，五十一岁，他也亲得下去嘴
风筝线有些犹豫：“那我要怎么办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