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云昭挣扎着从迷雾中醒来，她看着陆翊那躲避的侧脸，苦涩地笑了笑。
她说：“陛下，你杀了我们的孩子......”
陆翊在听到“孩子”两个字的时候，浑身一震，不可置信地望着她，颤声问道：“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？你为什么不告诉朕？”
顾云昭没说话，只是难受地闭上眼睛，又吐出一口血来。
陆翊将她抱起来，慌张道：“太医！快叫太医！”
这时，跪在殿外的董元霜高声哭喊的声音传了进来。
“陛下！臣妾真的是冤枉的，臣妾不知贵妃有孕！”
“臣妾真的冤枉啊，表哥，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！”
陆翊凛眉，叫人把她拖了进来。
董元霜跪在地上，卑微地扯着他的衣角：“表哥，我这么爱你，怎么会害你的孩子呢？”
“是顾云昭，她是故意的！她想用这一胎扳倒我！”
顾云昭靠在床上，嘲弄地看着这二人。
陆翊看着她心如死灰地样子，心痛难忍地抚上了她的侧脸。
“昭昭，太后与皇后，并不知晓你有孕，她们无心之失......”
我嫌恶地避开了他的手，淡漠道：“云昭卑贱之躯，生下的孩子自然也卑贱，当不起陛下如此。”
陆翊听她这么说，颤抖着手端起药：“朕已经处死了所有动手的人，那些对你出言不逊的贵女，朕也着人去教训了，绝对不会让她们好过。”
“你的身体......太医说只要好好养着就没事了，我们......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。”
孩子？他怎么配有孩子？
压下心中的愤恨，顾云昭闭了闭眼，隐忍地开口：“陛下说得对，我们还会有孩子的，国政要紧，您守了一夜，先去休息吧。”
陆翊有些意外地问道：“你不生朕的气了？”
顾云昭摇摇头，淡淡道：“臣妾已经嫁给了陛下，除了您，再无人可依......”
陆翊听着她示弱地话，心下一软，立马下旨解了她的禁足。
并且握着她的手，郑重宣道：“昭昭，为弥补你的丧子之痛，朕决定晋你为皇贵妃，位同副后，往后在内宫，你与元霜不分大小。”
顾云昭面上温柔地应下了，直到陆翊离开，她才冷下脸来。
皇帝走后，董元霜自然也换了一副嘴脸。
“皇贵妃？顾云昭，原来你这么没骨气啊？”
顾云昭仰头看她：“皇后娘娘不是说，愿意和我共侍陛下吗？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？”
董元霜闻言，气急败坏道：“顾云昭，上一世是我倒霉，不小心摔死了，才让你抢走了表哥。”
“这一世，他只能是我的！”
顾云昭心头一颤，她没想到董元霜竟然也重生了。
难怪她性格大变。
顾云昭只觉得好笑，她想若是董元霜知道上一世陆翊为了她，将我磋磨致死，她应该会很得意吧？
这样也好，她成全他们，也算是功德一件。
她假装听不懂的样子，问道：“皇后娘娘，你在说什么？怕不是失心疯了？”
董元霜“哼”了一声，拂袖而去。
接下来的几日，顾云昭表现的十分乖巧。
或许是对她有愧，陆翊每天都来看她。
他有意提起旧日温存时光，想修补两人的关系，宋佳音与他敷衍着。
同床异梦，早已不可同日而语。
大半月的时间一闪而过，太后生辰将至，她颁下懿旨，说要帝后陪同她去先帝行宫办寿辰。
临走前，陆翊握着她的手说：“昭昭，我给你准备了惊喜，等朕回来。”
顾云昭微微一笑，淡淡道：“我也是。”
陆翊的眼睛瞬间亮了，问道：“什么惊喜？”
顾云昭神神秘秘地说：“秘密。”
他依依不舍地与她话别，道尽了柔情蜜意。
皇家銮驾刚到行宫，芍药便穿着一身平民装扮走了进来。
“姑娘，大师兄递话，他就在宫外等您。”
“奴婢已经打点得当，一切都安排好了。”
顾云昭听完便脱下皇贵妃的服制，走的时候，她们俩在永乐宫内的妆匣上泼满了头油。
在她踏出宫殿的那一刻，大火轰然而起。
......


顾云昭心头微怔，激动地双手颤抖。
她原本还在想，该如何中断这封后大典，逃离这个吃人的魔窟。
可没想到董元霜得寸进尺，竟然提出了这样的无理要求。
这可真是太好了！
顾云昭压下内心的激动，红着眼睛，委屈落泪道：“可是，陛下你承诺过我的，此生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......”
“何况今日的封后大典，天下皆知，您这么做，可有想过我的脸面？”
“陛下......夫君......你不能因为我爱你，就这样羞辱我！”
“如果你真的爱她，我可以成全你们......”
说至此，她缓缓跪了下来，脊背却挺得笔直。
她将头上的凤冠取下，在陆翊震惊的眸子里，一字一句坚定不移的说道：“若陛下执意出尔反尔，不顾我们往日的情分。”
“那么，请陛下放民女离开皇宫，让民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游医，也好过在这红墙黑瓦下，为人耻笑。”
陆翊有些慌了，问道：“你说什么？你要离开朕？”
“就因为朕不愿意将皇后之位给你，你便要离开朕？顾云昭，你有没有心？”
“难道这个皇后之位就这么重要，比朕对你的情谊还重要吗？还是说，你想以此来威胁朕？”
董元霜在一旁拱火道：“顾云昭，你既如此看重这皇后之位，又何必装大度，让表哥丢下你去救我呢？”
“你可知，在城楼之上，表哥在众目睽睽之下许诺封我为后，你现在这般逼迫他，是想让他失信于天下？”
顾云昭冷着脸，不卑不亢道：“怎么陛下违背和我的诺言，就不算失信于天下，违背你的就算？”
“何况，陛下，民女在乎的从来不是皇后之位，而是......那颗曾经坚定不移的真心，如今已经变了。”
“变了的东西，民女向来不会再稀罕！即便您是帝王，也是一样！”
陆翊冷着脸恼怒道：“放肆！朕是一国之君，本就该后宫佳丽三千，可为了你，朕退了一步又一步，你为何不能为了朕再退一步？”
顾云昭只觉得可笑。
她从未想着让他退步，明明是他为了求她不要离开他，自己许诺了“一生一世一双人”，可如今却成了委曲求全？
她上一世究竟多傻，竟然爱上这种男人。
想至此，她坚定地说道：“民女惶恐，但民女......不退。还请陛下看在民女曾经的救命之恩上，放民女离宫......”
陆翊还未说话，闻讯赶来的太后便怒斥道：“混账东西，你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，逼迫一国之君？”
她本就看不上顾云昭，遂连今日的封后大典都没打算参加，早早便去护国寺礼佛去了。
后来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要跳楼，这才紧赶慢赶，一路赶回来。
谁知，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。
她顿时怒火中烧，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，狠厉道：“还不给本宫将她这一身凤袍扒下来？”
下一刻，两个嬷嬷便冲上去，一个夺走了凤冠，另一个则去扒顾昀昭的衣服。
这大庭广众之下，若真扒掉了她的衣服，无异于将她脱光了扔到大街上。
这种羞辱，在这种时代，是可以逼死一个女子的！
顾云昭不由和嬷嬷撕扯起来，可她的力气根本没有嬷嬷大，还在挣扎中被对方扇了几个耳光。
可比起脸上的痛，更让她心痛的是，陆翊竟然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！
她甚至有些怀疑，陆翊是不是也重生了，否则，他怎么会这么狠？


陆翊过来的时候，听到的就是董元霜这番“真心话”。
他没想到，向来骄纵跋扈的董元霜，有一日竟然能为他放下脸面，向一介平民的顾云昭委屈求和。
他希冀地看向顾云昭，期盼着她也能向董元霜一样懂事，可听到的却是她斩钉截铁的拒绝。
顾云昭冷声道：“皇后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
“不过，我顾云昭爱的人，必须和我‘一生一世一双人’，陆翊......陛下他做不到，我顾云昭便不要他。”
说罢，顾云昭便甩开了董元霜的手。
她没用多大力气，可董元霜却“哎呀”一声，踉跄后退，最后“狠狠”摔倒在了案几上。
滚烫的茶壶被打翻，瞬间浇在了董元霜的手上。
她惨叫出声，一张白皙的脸上，一双水润的杏眸里写满了委屈。
陆翊勃然大怒。
他立刻冲过来，一把推开了顾云昭，然后冲向董元霜，将人搂在怀里，心疼地问道：“霜霜，你怎么样？快，快传太医！”
顾云昭被推倒在地，有些愣神地望向陆翊。
陆翊却全程没有看她一眼，一双眼睛里都是对董元霜的关心和愧疚。
董元霜得意地扫了她一眼，开口道：“表哥，我没事。”
“贵妃她也不是故意的，许是......她觉得和我一起侍奉你，是一种耻辱吧。”
“她向来品行高洁，自然受不得这种‘耻辱’......”
耻辱？陆翊恼恨道：“朕是一国之君！她能侍奉朕，是她泼天的福气，何谈耻辱？”
话落，他转头看向顾云昭，只是当察觉到她的脸色苍白，身形也比之前消瘦了许多后，他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。
他皱起眉头问道：“昭昭，你怎么瘦了这么多？”
此话一出，众人的脸色都变了。
谁也没想到，陆翊竟然会在这时候关心顾云昭。
不是说，陛下已经厌恶了这个发妻吗？
众人面面相觑，有些摸不准顾云昭在陆翊心里的地位。
董元霜不甘心地咬了咬牙，哭着说道：“表哥，我的手好疼啊！我的手......不会留疤吧？”
陆翊望着她红肿的手，压下的怒火又升了起来，再看顾云昭依旧是一副冷脸模样，火气越烧越旺。
他沉着脸道：“顾云昭！你作为贵妃，却动手伤了皇后，你可知道按律当斩！”
“还不快跪下向皇后娘娘谢罪，求她原谅？”
顾云昭不愿和他纠缠，挪动着身体匍匐在地，闷声道：“皇后娘娘恕罪。”
太后带着长公主走了过来，闻言，太后冷声道：“哼，伤了一国之母，只是下跪认罪就够了？”
陆翊没想到太后会过来，他刚要替顾云昭求情，朝华大长公主便冲了过来。
她红着眼睛心疼地说：“霜霜，你这手肯定很疼吧？可怜你这几日天天学弹琴，说要等陛下生辰宴的时候，亲自为他弹一曲。”
“可如今你这手伤成这样，哪里还能弹琴？之前的努力怕是都浪费了。”
陆翊闻言，心里瞬间充满了愧疚。
而太后趁机发号施令：“来人，将这不知尊卑的贱人给我拿下，赏三十大板！”
陆翊心下一沉，想说什么，可当听到董元霜的抽泣声时，他便狠下心来，沉声道：“母后做得对。”
“昭昭，你如今已是贵妃，便要恪守宫中的规矩，这次便当作一个教训吧！”
“日后，万不可再忤逆皇后。”
顾云昭慌了，她摇头道：“不，陆翊，你不能打我，我......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拖了下去。


“好疼......”
顾云昭捂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发抖。
她惶恐地嘶喊道：“好疼，陛下，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......陛下......”
外面静悄悄的，只有规律的木鱼声从隔壁传来。
那是她的夫君、曾经的安平帝陆翊，在为自己早死的白月光诵经祈福。
自从董元霜跳河身亡后，陆翊便禅位给了自己的皇弟，然后出家为僧。
世人皆哀他痴情不悔，叹他奈何生于帝王家。
却不知，在他日日念经的佛堂内，囚禁着他曾结发为妻的皇后。
此时顾云昭的双脚被铁链拴着，蜡黄的脸上透着一些不太正常的潮红。
她发烧数日，嗓子犹如被火烧一般，干燥地像被塞了一把沙子。
即便再声嘶力竭，也发不出太大的声音。
她努力撑起身体，想要爬到墙边敲打墙壁，引起陆翊的注意。
可是，极致的痛苦很快将她拖入了黑暗中。
等她被剧烈的痛意再次疼醒时，她只感受到一股热意横冲直撞。
下一刻，鲜红的血从她的双腿间流出。
腹中一直挣扎不停的胎儿，归于平静。
顾云昭捂着自己的小腹，痛苦地蜷缩在那里，发出绝望的悲鸣。
规律的木鱼声终于被打断，被她打扰到的陆翊，不悦地起身推开了禅房间的暗门。
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心如死灰的顾云昭。
陆翊面沉如水，撵着佛珠指责道：“顾云昭，我说过，若你敢打扰我为元霜祈福，明日就罚你多抄一倍的经书！不抄完不准吃饭！”
顾云昭没说话，她只是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。
陆翊见她不理会自己，愤怒地抓住她的手腕，嫌恶道：“顾云昭，你又在耍什么把戏？我告诉你，就算你装死，我也不会对你心软......”
话音未落，他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。
下一刻，顾云昭猛地喷出一口血来。
陆翊只觉得脸上一片湿热，他无措地垂眸望去，只见大量的鲜血顺着顾云昭的身下，蔓延到他的脚尖。
原本疾言厉色的他，表情顺间呆滞。
他慌乱地将顾云昭抱进怀中，颤声问道：“云昭，你怎么了？”
他朝着外面大喊道：“快来人，传太医！”
顾云昭苦涩一笑，用尽最后的力气，紧紧抓住陆翊手里的佛珠，凄凉地说：“晚了......”
陆翊焦急道：“你别说话......太医马上就来了......”
顾云昭望着他那写满了恐慌的双眸，竟然有那么一刻，觉得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。
可是，那个曾经对她许下誓言的公子，早就死在了他们大婚那日。
她低低地笑，看向他的双眸中，满是凄厉的恨意。
她咬牙切齿道：“陆翊，我诅咒你，生生世世爱而不得，我恨你......”
她想掐死他，可惜，她没有力气了。
手臂垂落的那一刻，他手里的佛珠砸落在地，断裂开来。
......
顾云昭从噩梦中醒来，轿子平稳向前，可她却出了一身冷汗。
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华贵云锦，细腻的大红锦缎上绣着金丝孔雀。
她缓缓抚摸上自己那张皮肤紧致的脸，终于意识到自己重生了。
重生在了封后大典的那一日。
她颤抖着双手撩起帘子，就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陆翊，正坐在马上，亲自来奉天殿迎娶。
世人皆称皇帝对一个平民妻子痴情不悔，即便突破万难，也要娶她做皇后。
顾云昭脸色却瞬间惨白，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上一世惨死前的绝望，不由浑身战栗。
她不懂，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，让她重活一世，为何不让她重生到认识陆翊之前？
正想着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没一会儿，一个宫装妇人冲了过来，满脸泪痕地跪在地上：“皇上，求你救救元霜吧！”
顾云昭认出来人正是董元霜的母亲，当今的朝华大长公主。
上一世，她也是在这时候冲出来的。
她说董元霜接受不了陆翊娶顾云昭，此时正穿着一身嫁衣，站在城门楼上，打算当着满城人的面自尽。
可陆翊以为这次又是她耍的把戏，拒绝去救她。
这一世也是如此。
陆翊听闻董元霜要寻死，不悦地说：“姑母，今日是朕迎娶云昭的大喜之日，亦是她的封后大典。”
“朕与云昭相识于微末，情比金坚，无论是谁也不能破坏今日的仪式。”
“表妹如果真要自尽，朕定赐她一副金丝楠木，让她好生安葬。”
花轿内，顾云昭忍不住嘲弄地勾起了嘴角，她缓缓开口道：“慢着。”
上一世，她就是听信了陆翊的这番话，以为他爱她至深。
直到董元霜真的死了，陆翊却将一切罪责都怪在了她的身上。
他舍弃皇位出家为僧，每月捐赠的香火钱有万金。
世人皆称赞他只爱美人不爱江山，说他是佛祖转世、菩萨心肠。
而她，却成了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妒妇、成了害得有情人阴阳两隔的罪魁祸首！
各种辱骂她的歌谣传遍了大街小巷，可谁又知道，她曾经也是他诚心求娶、许诺“一生一世一双人”的结发妻子？
就连陆翊也忘了当初两人的情谊，他将她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，只点一盏油灯，让她日日抄经念佛，跪拜董元霜的佛像。
她的膝盖因为久跪，每日疼得厉害，她的眼睛更是因为长久在昏暗的灯光下，变得模糊不清......
可当她鼓起勇气求一封休书时，他却愤恨地吼道：“你我都有罪，都该一辈子被困在囹圄之中无法自拔！”
顾云昭至死都不明白，自己究竟何错之有？
看着骑马而来的陆翊，她压下愤怒的情绪，从回忆中抽离出来。
重活一世，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陆翊，你不是深爱你的表妹吗？既如此，这一世，我便帮你一把！


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，顾云昭拼命挣扎起来。
她急得流出眼泪，近乎哀求地望向陆翊。
陆翊的心里瞬间涌入一丝异样，他从未见过顾云昭如此脆弱的模样。
只是虽然有些心疼，但他却没有拦住那些人，反而有些庆幸，庆幸顾云昭还知道害怕。
既知道害怕，就说明这一招对她有用，想必她日后会学乖一些，不会再闹着要离开皇宫，离开他的身边了。
何况，不过是三十大板，那群人想来也不敢下手太重。
顾云昭被人粗暴地拖到了长凳上。
她的嘴里被人塞了东西，双手双脚都被按住，哪怕心急如焚，却也无济于事。
当第一棍子狠狠落下的时候，她不由疼得扬起了脖子，泪如雨下。
当第二根棍子落下的时候，一股鲜血从她的双腿间流出，顺着长凳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。
顾云昭悲痛至极地哀嚎着，哪怕嘴巴被堵住，可众人还是从这低沉的嘶喊声中，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绝望。
行刑的人看到这么多血，瞬间慌了，连忙收回了第三棍，并喊道：“好多血！”
不远处，董元霜的手上已经涂上了金疮药，但烫伤的疼，让她忍不住泪水涟涟，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。
陆翊心疼地捧着她的手，轻轻吹着风。
这时，有人急匆匆走过来，禀告他道：“陛下，贵妃娘娘流了好多血......”
陆翊还未说话，太后就不悦道：“挨板子流点血不是正常的吗？等回宫以后，让太医院给她送去上好的金疮药便是了。”
陆翊颔首道：“母后言之有理，定是昭昭受不了苦，想引朕过去呢。”
太后笑道：“你知道就好，你贵为天子，怎可被一个女人拿捏？”
那人不敢再说什么，便退下了。
很快，板子重新落在了顾云昭的身上，撕心裂肺的疼让她晕了过去。
只是很快，她就被一桶冰冷的水泼醒，当她狼狈睁开眼的那一刻，太后身边的赵嬷嬷面目狰狞地说：“贵妃娘娘，陛下方才说了，您今天就是被打死，他也不会多看您一眼的。”
顾云昭只觉得浑身发冷，失去孩子的痛苦让她恨不得杀了赵嬷嬷。
不远处的桃花林里，传来丝竹管乐之声。
顾云昭吃力地看向那个方向，明明什么都看不到，可她又好像看到了意气风发的帝王，正抱着他的皇后，欣赏着歌舞小曲......
顾云昭不明白，这一世，她已经成全他们了，为何他们不肯放过她？
终于，顾云昭身下的血越流越多，直到最后彻底止不住。
在场的人没几个见过这么大的血量，饶是赵嬷嬷也有些心慌。
生怕出事的她，立刻亲自去禀报太后。
太后得知顾云昭血崩后，不屑地说道：“哼，乡野女子，竟然如此体弱？”
“无论如何，今天不能扫了霜霜的兴致，你让人将她送回寝殿。”
“让丫鬟替她处理一下身上的脏污，再将她挂于梁上，若陛下问起来，就说她不甘受辱，悬梁自尽了......”
赵嬷嬷领命离开。
陆翊到的时候，正好瞥见她沾了血的背影，脸色一白，立刻追了过去。
太后面色大变，给董元霜使了个眼色，让她赶紧拦住陆翊。
董元霜假装摔了一跤，捂着伤口道：“好疼......表哥，你别走，我好疼啊！”
可是陆翊满脑子都是顾云昭可能出事了，不耐地丢下一句“疼就找太医”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此时，顾云昭已经从长凳上滚落了下来。
她的面色惨白入纸，整个人像是泡在血水里一般。
她望着远处狂奔而来的陆翊，想要伸手去碰他，想要掐死他。
可最终，她的手还是无力地垂落了下去。
陆翊远远地就看到满眼的血红，扑鼻而来的血腥味，让他不由想起了曾经那个身负重伤，失血过多躺在河边的自己。
他一阵心慌，大喊着昭昭当看便一个箭步冲过去，将顾云昭从地上捞了起来。
看着地上大片的血迹，感受着怀里女子微弱的气息，陆翊几乎要疯了。
他环视四周，下令道：“将他们统统杀了！”